法國實驗性喜劇大師的智慧前瞻:賈克・大地 – 節日 (1949) 探討戰後物質性社會衝擊

賈克 01

半個世紀以來,物質層面持續展開飛躍性的革新,人類社會也為此進入一種永無止境的生產狀態。從個體到群眾、休閒到職業,一個人的休閒娛樂可能就為另一個人帶來產值,而產值則帶回功利性的反思,生產出一種奉承式的規格化,也是所謂商業模板的大量現形。

如此取巧的速食體制一旦長時運作,不免令人意識到精神的重要性,試圖重新檢討本質、意義云云。於是昔稱陶冶性情的文藝領域首當其衝,耗資費時的修復電影如雨後春筍湧現,更在近年搬上各大商業平臺,形成一股懷舊風潮,法國喜劇大師賈克・大地(Jacques Tati)的《節日》(Jour de fête/1949)便是一例。

片中描述一個因節日迎來一年一度巡迴展覽會的法國農村小鎮,因新奇事物為淳樸風光添上生活色彩,卻也被娛樂顛覆了原有作息。一位郵差就這樣目睹人們驚喜、迷戀,接著不能自已的過程,直到展覽會上的臨時戲院播起美國現代化郵政的誇大片段,自己竟同樣受到影響,渴望展開一場效率至上的工作改革,最終在不符民情的勞碌實踐裡,察覺現實與理想的衝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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物質文明與因地制宜的反省

作為法國導演賈克・大地的首部劇情長片,《節日》於資源有限的情況下,反轉了初出茅廬者生嫩的既定印象,在喜劇中掌握不僅當時、更橫跨至今的人類議題,以趣味但不張揚的敘事呈現各種「進步」價值及後果,可見其思想之前衛性。並且在主旨的具體處理上,也同時展示出新穎的一面。

跳脫框架的框架:人與聲

觀影者或許會發現,導演並未將劇情、畫面完全聚焦在特定角色,也就是本人飾演的「郵差」身上。包含鏡頭的遠近、其中人物的數量,該片刻意縮減本格的主角意識,多加地鋪陳群體互動和慶典氛圍的描寫,然後藉此表現出主題「節日」的輪廓。即便郵差角色頻頻現身於電影世界,在這種提高日常成分,導致劇情閑散、甚至不集中的拍攝手法下,相較於主角的定位,送信者的角色設計更如其工作本質,不過是老老實實地、將訊息傳遞給接收的人罷了。

延續長鏡頭賦予的多樣性,《節日》對肢體雜技的擱置,一樣落實為該做法底下的特色。賈克・大地從離開創作的傳統,進一步又向喜劇傳統外遠走,無非是為了執行鏡頭的觀察責任,將整體的、愈全面的視角收入框架;「節日」自然也就不單屬於幾個人盡情演繹的世界,而是反套路庸俗的集體氣質,幾個要素揉合成的一件事。所以片中有如卓別林的誇張滑稽不用,決定著眼於小鎮面臨新事物的緊張無知,便造就最大的幽默衝擊。

最後不得不提到《節日》的聲音應用,風吹草動、或者蟲鳴鳥叫,就連片中少數的人聲或碎念,也幾乎都是採取推進劇情舉止、氣氛的音效立場,不時連結帶動劇情生命力的效果。這種拆解定義、解放語言的行為,就奠定了賈克・大地生涯的導演風格。

年幼無知

進步的文明對人類而言究竟代表什麼?片尾的純真男孩高興追著離去的展覽會馳車,眼看一步步緊跟,依然在同向的道路上,和隊列漸行漸遠⋯⋯。

註:本片原為彩色拍攝,因故無法使用,故先以黑白版本發行,後於1988年由導演女兒修復成功,始推出原定版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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